据2016年8月19日《中国青年报》报道, 58岁的刘宏是一位父亲,也是一位癌症晚期患者。这两天,他整夜睁着眼,情不自禁地翻看女儿的手机。看到别人给女儿的微信发来的文章——《在兰州一所大学教英语的她,在患癌后就被开除了》,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女儿刘伶利正是这条微信的主人公,可惜她永远看不到朋友发来的微信了。8月14日8时许,因为癌症并发心脏病,32岁的她离开了人世。
英年早逝,是人生的莫大遗憾。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家庭的莫大不幸。对于千千万万的中国教师来讲,学校不仅是其实现人生价值的平台,也是其人生的港湾,甚至是其生命的归宿。因此,在其心目中,学校跟教师的关系犹如父母与子女的关系。
有关新闻表明,在刘伶利身处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兰州交通大学博文学院却狠心地一脚将她踹出了校门。
刘伶利患癌后被开除,这是兰州交通大学的莫大耻辱,乃至是甘肃省、整个中国教育界的莫大耻辱;也是会让很多中国教师感到无比寒心的莫大损招;同时,还会让无数的中国学生普遍感到十分困惑或失望,甚至使之受到某些误导。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媒体曝光后,兰州交通大学博文学院的不少表现,还是普遍缺乏最起码的人文关怀。譬如, 2016年8月20日出版的《西部商报》显示,8月19日,西部商报记者联系到兰州交通大学博文学院院长陈玲,采访中她告诉记者, “学校确实和刘伶利之间进行了法律诉讼,二审最终判决结果在今年6月下旬出来,由于她一直生病住院,加上学校放假,后来我们沟通了下半年开学处理这件事。”
试问:对于陈玲院长来讲,给其下属刘伶利打个问候电话,难道真的很困难吗?就算陈玲院长真的去不了,难道就不能派副院长、院办主任之类的到刘伶利的病床前,或到她家里表示一下学校的关心吗?
再问:既然学校早就知道刘伶利身患癌症的事情了,那为何还要往后拖延呢?是不是想拖延到刘伶利一死百了呢?
又问:身患癌症的刘伶利,已经带着莫大的遗憾和无尽的愧疚离开了人世,兰州交通大学博文学院有些领导内心是不是很爽呢?
诚然,生老病死确系人生常态。但是,刘伶利老师在患癌后被开除,则折射出了太多社会问题。譬如,教育主管部门的监管问题、学校领导本身的素质问题、教育产业化问题,教育本身的导向问题,等等。
据《中国青年报》报道,拿着厚厚一叠病例,带着北京医院大夫补开的请假条,1月14日,刘淑琴来到博文学院人事处为女儿请假。“学校以为孩子得的是子宫肌瘤,病例上写得清清楚楚,学校才知道孩子得了癌症。”刘淑琴说。当时,考虑到女儿不能上班,刘淑琴请求这位领导,希望单位能继续给孩子买医疗保险。对方没有应允。刘淑琴当场哭了。人事处处长则告诉她,“不要给我哭,我见这样的事情挺多的,学校有规章制度,我也没有办法。”
校方的冷酷无情,由此可见一斑。另外,兰州交通大学博文学院拒绝给刘伶利继续买医疗保险,也涉嫌违法。
2016年8月14日8时许,刘伶利的生命永远地定格在了这一刻。也就是说,从“二审最终判决结果”出来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执行到位,但是当地有关部门的执行力到哪里去旅游了吗?抑或是兰州交通大学博文学院树大根深而难以撼动吗?
从有关新闻报道来看,刘伶利的家庭条件很一般,尤其是她生病住院以后,更是雪上加霜。为此,她还摆过地摊。试问:面对此情,某些救助部门在哪里?社会救助机制又何在?
据澎湃新闻报道, 8月22日兰州交通大学博文学院下发的“兰博院发(2016)81号”文件写明,通知该院各处(室)、系(部),根据《甘肃省兰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20165甘01民终992号)终审判决,博文学院按一、二审判决执行恢复刘伶利的劳动关系,同时撤销“兰博院发(2015)14号”文件关于开除刘伶利的决定。这份文件同时指出,本决定自2015年1月19日起执行。
这,无疑是一份迟来的爱;这,实际上更是一个危机公关的临时动作。当然,如果硬要往法治和人文关怀等上面去扯,也能勉强说得过去。但是,假如没有强势媒体的积极介入,如果没有社会舆论的持续关注,尤其是兰州交通大学,以及甘肃省教育厅等有关部门的发话,那么博文学院肯定还会借故一拖再拖,甚至一直拖延到黄花菜凉透了为止。
另外,有关新闻报道指出,在8月20日,兰州交通大学博文学院发布“兰博院发(2016)80号”文件,称人事处处长江雪芸在处理刘伶利老师相关事宜中存在工作失误,现决定对江雪芸做出停职检查的处理。而且,一份加盖兰州交通大学博文学院公章的“刘伶利同志工资及丧葬抚恤金补偿明细表”显示,博文学院补偿刘伶利2014年9月至2016年8月工资57600元(按每月2400元计算),补偿按6个月工资计算的丧葬抚恤金14400元,两项合计72000元。
这,对于身处教育产业化链条上的兰州交通大学博文学院来说,无疑是“放血”、“割肉”、“吐骨头”。然而,如果不这样,那么大把大把的银子,就会装进别的投资方,或其它学校的聚宝盆。所以,仅就投资收益来看,兰州交通大学博文学院是在做一笔肯定划算的买卖。
至于江雪芸被处理,网路上多认为是找了一个替罪羊。其实也不尽然,因为她本身就存在不少的问题。
实际上,跟兰州交通大学博文学院类似者,甚至比其还大跌眼镜的学校,并不在少数。
譬如,2016年7月6日,北京电视台《法治进行时》栏目披露道,北京市朝阳区吕家营村中心幼儿园多名幼儿身体不适,家长集体讨说法。据家长们不完全统计,大约有80多名孩子集体出现流鼻血、肚子疼、发热或咳嗽等不同症状的身体问题。面对记者发问,该幼儿园园长则声称“幼儿园非常安全,我们在这没有发生任何的不安全。”事实上,现场有家长告诉记者,已经有3个孩子被医院确诊为手足口病。对此,园方也予以承认。
就一般情况而言,既然如此,那么作为上述幼儿园就该积极行动起来,而有关部门也该主动地妥善处理好相关事宜。但是,2016年8月11日未来网、中华教育网和中华网等媒体发布的一篇题为《北京一幼儿园学生家长发帖讨说法》的文章表明,近日,一篇题为《我心澎湃如昨——致北京市朝阳区教委、十八里店乡政府、吕家营村委会、吕家营中心幼儿园全体职工及家长的一封公开信》的网帖,出现在天涯社区、中华论坛和华声论坛等多家论坛,引起广大网友的热议。
据某媒体报道,7月12日下午,北京市朝阳区教委给其发来一份名为《关于吕家营村中心幼儿园有关情况的说明》。
前述网帖称,很快,此文在吕家营中心幼儿园部分家长朋友圈中迅速刷屏,并引发了家长的不满。就在7月12日,在我们作为当事人的学生家长,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朝阳区教委通过媒体对此事件进行发布。7月20日,吕家营中心幼儿园则发布“教师进行内训、团队建设、接待教委复验等工作”的通知。7月28日,吕家营中心幼儿园又发布“我园为接待朝阳区教委复检”“2016年8月1日—8月31日全园放假,所有有退费要求的家长,请于2016年9月1日我园开园后解决。”的通知。对于问题避而不谈。
有关网帖还显示,我们中的家长,大部分是外来打工人员,权势和我们无缘,富贵与我们不相干,我们所需要的就是安安静静的在一个地方活着,有位离异妈妈说,如果是我自己,即使受尽屈辱,承受诬陷,哪怕穷一点,我都能忍,但孩子是我最后的底线,我已没有退路!
从教育、社会,以及其父母等角度来讲,刘伶利老师最终被兰州交通大学博文学院勉强“认亲”,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和教育价值。仅就此而言,吕家营中心幼儿园的一些孩子,可能还不如刘伶利幸运,因为前者,包括其家长至今都尚未安心,而只能以依法已发帖的形式求助于网络,求助于媒体,求助于社会,求助于有关部门,求助于吕家营中心幼儿园。
概而言之,笔者罗竖一认为,教师患癌被开除折射出太多社会问题。同时,媒体或社会等方面还应该多关注像北京市吕家营中心幼儿园这样的本不该被忽视者,以促进中国教育、法治等诸多问题的解决,进而推动中国社会的全面进步。
(罗竖一,中国经济新闻联播特约评论员。中国著名评论家、独立学者、资深媒体人、调查记者、专栏作家,“中国好写手”十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