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满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翁卷)。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陆游)。……赞美农村的诗词比比皆是,农村如诗,农村如画。我就是上山下乡走向农村的一名知青,离开下放过的地方返城已近50年了,那里常常令我梦绕魂牵,那里是我重生开始的地方,那里留下了我太多太多的故事。都说人生是一场戏,可下发的时间我把人生这场戏演绎到了巅峰,为事业打下了牢固的基础,顺手也收获了爱情。今天感谢子女们带我旧地重游,叫我再次拾起那久违的记忆和对乡亲们的思念。

长长的卡车队
知青都把插队的地方称作第二故乡,我是亲身感受。当年,我们这群十六、七岁的孩子,相应国家号召知识青年下乡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扎根农村。一夜之间离开城市,告别了父母,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其实我们还是个孩子,初来乍到大有魂不着地的感觉,仿佛重新开始了新的生命。农村成了不二的生存之地。在这里我学会了人生这场戏,并且扮演了主角,使我受用一生。后来,当我离开这片土地的时候,确曾有过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的宏图报负。如今,半个世纪过去了,吾辈已年届古稀,学旧时的说话,区区一介布衣,未有建树,总觉得愧见乡亲,末能轻率回故里。每每回首往昔,只有万千感慨。当我偶然读到崔涂诗中尾联的时候,那经年累月的重返插队之地的宿愿和运筹,才终于付诸行动。往事真的像【戏】,一幕幕展现开来…… 1970年8月23日。蚌埠市锣鼓喧天,彩旗飘扬。被市里抽调来的机关企事业单位的干部群众,簇拥在街道两旁,参加欢送上山下乡知识青年的盛大活动。一溜排带蓬布顶盖的解放牌大卡车组成不见首尾的车队,宽阔的胜利路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常。远征待发的同学们一脸稚气,肩上的行装也大体相仿:一蓆两棉被褥子几件衣裳,条件好的外加一只小木箱……就这样,在有关领导们的殷切关怀和亲人们的千叮万嘱声中,我们向目的地霸王城出发了……。
泗县霸王城
霸王城坐落在泗县墩集镇境内。据《泗县志》载:“县城东南20余华里,石梁河东岸。楚汉相争时,霸王项羽驻兵于此,垒土成城,故名。”在固镇、灵璧、泗县的三座霸王城中,泗县霸王城保存最好,至今城址清晰可辨,残存城墙高约六米,城墙中间有人行小道,护城河深约数米,涨水时人畜难逾。城中可见陶瓷碎片和秦砖汉瓦。楚霸王项羽曾在这里秣马厉兵,以同天下。现如今通讯发达了,只说安徽人,不分男女老幼,没有不知晓霸王城的。在霸王城西门脚下,有一条流经皖苏两省泗县和泗洪县的自然河流—石梁河。如今的石梁河国家已经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加以治理,环境犹如杭州西湖,成为省级水利风景区。她北接新濉河,南抵新汴河,东含世界文化遗产——中国大运河通济区泗县段。可以想见,这里乃是风水宝地,不容置疑。 回过头来说,当年运送我们下放知青的长长的大卡车队,虽浩浩荡荡,都磨磨蹭蹭,当年没有现在的高速和柏油马路,清一色的自然形成沟沟坎坎的土路。蚌埠市至泗县县城直线距离仅77.5公里的路程,汽车硬是从上午八九点钟开到下午五点多钟的日落黄昏时,霸王城墙东面的晒谷场是我们这群小青年的中枢枢纽集散地。大小队干部都在场,把我们就向战俘一样三三两两的分配给生产队,霸王城分东、西二个生产队,共计分配过来六人,其中男女各三名,现在想想还能乐出声来,这种搭配的用意很明显,为了使青年人能够扎根农村做了提前的铺垫。
真是上天的眷顾吧,还是我运气佳,为啥这么说?原来,这霸王城以前还是霸王公社所在地,后来公社建制拆解合并到墩集公社去了。公社沒有了,可五脏俱全,生活所需的四梁八柱配套都保留了下来。举例说:粮站粮库,食品站(杀猪卖猪肉的),供销社,医院(大队医务室),邮局(一个邮箱),职工代饭食堂等等,还都一应俱全。所有单位照旧运作(营业),职工正常上班。加上霸王城是个老集,每逢农历三六九是集,十天五个集。呵呵,可是方圆一二十里最热闹非凡的地方!当时通讯传媒娱乐都没有,集就是人们生活生产交流的聚集地,所以南来北往的人群像朝圣一般,在这里聚合散离,穿梭不停。其实霸王城不大,就前后两条街,家家房子都朝街,逢集时出自家门都得喊“请让让”。集市上,农产品应有尽有。商店里,半夜敲门都要啥拿啥。说白了,这里晴雨昼夜啥都不缺……。

十个工分八分钱
那时候,农村土地是集体耕种。以生产队集体为单位,年终按工分结算分配。青壮劳力出工按每天十个工分记录。年老体弱者,或当天干的是轻活的话,就要减为十个工分以下。但男女同工同酬,下放青年出工也必是记满分,这都是上头政策的规定。生产队有专门的工分记录员,当时的领导不脱产。 毛主席说,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我们临行前都宣过誓,要扎根广阔天地干一辈子革命。因此,插队的第二天,生产队长就带我们下地干农活了。 农民们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当时没有机器,全靠双手四肢辛勤耕作,苦不堪言,自不必赘言。知青们从小生活在城市,谈不上娇生惯养,却也没有受到过锻炼,开始都极不习惯。毕竟是孩子久而久之,也就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了。在农村两年多的时间里,我们和社员一起下地干农活,一起挖河修坡,一起啃红芋干子,一起住土墙草窝窝。一年苦到头,年底生产队里开始算账又叫分红。娘耶!生产队会计统计出来:一个工分八厘钱。那个年代粮食品种没有优良的种子,也没有化肥,土地比现在还多,可就是长不出高产的粮食。也就是说,一个青壮劳力,一天劳动所得挣十个工分,总价值八分钱人民币!当时的市价,八分钱只能买一斤玉米。一个人一天一斤玉米,是吃不饱肚子的。那个年代当时哪个家庭也不能奢侈到天天吃玉米饼子。也只有在招待亲朋来客,或请人搭屋修房干重活时,才能啃到玉米饼。平常过日子都是稀稠搭配着,比如红芋稀饭啥的。插上一句,我们嘴馋的时候,会四处打听、观察谁家正在盖房修屋,要请人帮忙,然后搭讪凑上,去帮忙挑水踩泥,自然混上顿饭,不但有玉米饼吃,还能吃块肉,喝口酒呢。此处有泪水,是无奈还是庆幸?无奈是当时我们国家贫穷落后,庆幸的是现在国家科技发达,有这么多研究粮食高产的专家学者,虽然土地少了,人口多了,但我们粮食自给自足还能出口支援那些贫粮国家。 前面说过,我们插队所在的霸王城,虽然也算上块风水宝地,有杀猪卖肉的食品站,有供销社百货站,有十天五个乡集,要啥有啥,吃喝穿用,一应俱全。唯一遗憾的是,我们兜里没钱。苦干一天活,只能挣八分钱哩,一个月不休息,工作下来工资也就2.40元。庄户人家会过日子,一个锅里抹勺子人多好调理,虽穷巴还不至于断顿。我们下放学生,就难了。断粮断饮,就如同霸王城的逢集赶集,可是稀松平常的事。挨饿的滋味不是谁都体验过的,晚上睡不着觉,白天眼睛直冒金星。实在忍不住就分头去队里各家蹭饭【其实就是不要脸】。去的最多的是生产队长的家,一顿两顿还过的去,可久了嫂子大娘也烦。当时样板戏白毛女里有句台词【地主家也没余量啊】日子都不好过,几天吃下来,队长家也断粮了。队长无奈喊来会计,喊来粮食保管员,开仓放粮,支出30斤玉米扛走!最不像话的是我们自己。第二天一早,竟然把玉米偷偷地拎到集市拐角卖掉。用卖玉米的钱买几斤大米,再割一块肉,打一斤孬酒,开起了洋荤。准备妥当,也不忘悄悄把队长喊来……。刚借支的玉米,转瞬即逝,就又象出家人一样,开始了分头化缘。
喂牛的孟大爷
当年的下放知青,确实给生产队和农民添加了莫大的困难,干部社员是腻烦我们的,村里人都给我们白眼。戏称我们是官老太(意为公众奉养的人)。我们小小年纪,背井离乡,涉世未深,也只能眼泪往肚里咽。 生产队里农事有闲忙,不是天天都有活干。为了照顾我们多挣工分贴补亏缺,就尽量安排我们做长期的固定工作。比如巡逻看青(防止猪羊下田糟蹋庄稼),瓜果成熟时节驻守瓜棚等,而我则被安排协助喂牛。牛要天天喂的,每天10工分,风雨无阻,挣工分最高一类。生产队里有大小九头牛,个个都是干活的生力军。喂牛的老头,是外来户孟大爷,独身一人。瘦瘦的矮矮的个头,最突出的特征是眼睛小小的,小成一条咪咪的缝。就住在牛棚,在牛饮水大锅旁边,有一口小锅做饭。他平时少言寡语,只偶尔在吆喝牛时声音大的会吓人一跳。我和孟大爷有默契的分工,他负责添加搅拌草料,打扫牛粪也是他一个人默默的去干,从不喊我。我的主要工作有两项,一是帮助他铡草,就是包公戏里的那种大铡刀,我就负责按铡刀的,将稻草或麦秸截成大约四指长的小段。他负责往铡刀口续草。孟大爷拿我当孩子一样,总是督导我别把文化知识学习落下,知识总会有用的,我在孟大爷的督促下也是不愿意干活吧,就天天捧个书本看,也为我后来的人生打下了伏笔。孟大爷是我一生的恩人,也是我社会的启蒙老师。当时我还有第二项工作任务,是收青草。就是生产队里的小孩(也不比我们小几岁),下学或者不上学的,挎个粪箕下地割能喂牛的青草挣工分,我看着他(她)们在护城河里淘洗掉泥沙,挂上大称称重记帐。可别看这项工作简单,说起来令人犯难。比如说草里的泥块没有洗净,洗好的青草水没控干,甚至是粪萁底下藏个砖头石块……还有的小丫头片子撒娇耍赖,令人哭笑不得。孟大爷常常叮嘱,说牛吃卡不吃碜,青草一定要将泥沙淘洗干净。当时牛是生产队的唯一主要运输工具,也是生产队的全部家当,队长再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强调叮嘱,并要求对孩子们的账目一定要记好。而这些调皮捣蛋的,却恰恰是生产队大小干部家里的,你说说。
孟大爷是喂牛的行家里手,自己辛辛苦苦也像头老黄牛。他从不无端使唤我,反而对我关怀备至,嘘寒问暖。记得有一次,他老人家不知从哪来搞来一只胎死腹中的小猪仔,在他那口小锅里煮上了。阵阵香气逼人,真是令神仙也不能沉得住气。于是乎,我们爷俩在牛棚里美美的饱餐了一顿。这事后来被生产队长知道了,他使劲拍着手掌训斥了我一顿。有些不明死因的生畜是不能食用的,怕有传染病之类的,知识青年出事非小事,当时属于政治问题。

摆 渡
我在霸西队,我们知青的泥墙草房就筑在霸王城的西城墙头上,屋下就是自然古河—石梁河。居高临下,每天看着清澈的河水从眼底流过,一马平川的绿色田野铺展绵延,犹如一幅玉带碧毯的画面,着实令人心旷神怡。石梁河说来应该是有历史的,起码比霸王城存在的时间要早,因为霸王城当年很可能是依水而建造的。石梁河也是一条母亲河,它以乳汁般甘甜的河水养育了这块土地上的人们,世世代代繁衍至今。石梁河蜿蜿蜒蜒从县城方向流经霸王城,再向南悠然而去。当时河水很清,掬手可饮。南来北往的人们,往往是鞠下身来,脸贴着水面,大快朵颐。那酣畅淋漓的场面,勾勒出一幅幅别样的风景图。 一河之隔为界,以东为我们墩集公社,以西为城南公社。石梁河上当时没有桥,上下流二三十里地,也只有我们霸王城一个渡口。说是渡口,两边有路,河中有船而已。 路是牛车土路,船是尖底木船一条。小木船是霸西队买的,自然是我们生产队经营。过去以来,安排各家各户一对一天轮流使船,赚的钱归当天轮值的家所有。应当说这本无可争议,可还是引起纠纷。比如说,天气原因,逢集罢集,利润会有差异等。穷乡僻壤,一条渡船能挣几个钱?总不致再派个会计“公营”。社员们经过认真讨论,一致决定交给下放学生算了,挣多挣少都不滴咕了。由此,我走马上任。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换了这份差事,如同孙悟空上天当上了弼马翁,真是喜乐开怀。码头上有码头上的规矩,规矩很有人情味。这就是,河东河西,左村右庄,熟人熟面,人情难薄。咋办?划上一个尽可能大的圈子,包含的村落愈多愈好,这些生产队的干部社员登船渡河不但分文不取,还要确保风雨无阻,不分日夜,随喊随到,包括带货。条件仅有一条:秋后算账。签约的各村各队按当年收成及人头计算费用,折成粮食,我们队里派人去拉回。说实话,这是个大头,收益都在这。摆渡人一年到头辛辛苦苦,风风雨雨,收的只能是远路外乡人的过河钱,是廖廖无几,甭太指望的,何况队里每天都给你记10个工分哩。 说起来,外乡人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远路讨饭的,唱段莲花落子(曲艺);买卖农产品的,丢下一两个西红柿辣椒,或者一个红芋一个玉米棒子什么的;身上没装钱的给你作个揖,说说好话,有的再递上支纸烟;在枯水的季节,很多过河的人脱衣挽裤,干脆来个一走了之,淌水过河……讲起收过河费,我们最期待的是两种人,一是下乡的干部,他们有的步行,有的甚至还骑着脚踏车。普通人的过河费是一分两分,干部是三分,骑脚踏车的要价最高五分。实际不管多少,只要给钱就行。这第二种人呢,是接亲送亲办喜事的人。他们过河大多还要放鞭炮,往往引来在队里没出工的闲人。说是看热闹,实际是来分红利的。抢烟抢糖有时还能弄到几分钱。这波子人的钱好挣,办喜事都要图个吉利……。 自打我当上了摆渡的船工,虽然也比较辛苦,有时还会被夜间过河的人从梦中喊醒。风风雨雨,严寒酷暑,的确也不容易,但我却非常满足。一是我行我素,自由的身子不受别人使唤,有种天高皇帝远的感觉。二是每天都能接触到南来北往不同的人。与人交往,兴致盎然,其乐无穷。结识了朋友,增长了见识,拓宽了视野,仿佛一下子人都变得成熟了。逢集累趴下,背集闲蹓达。闲来无事,那个年代一没有电视,二没有娱乐,我也只能看看书,一年多的时间我楞是把在学校几年才学完的课程给看了几遍。一个人面朝蓝天躺在船头,任着船儿在河水里荡漾,兴头来了还哼唧两句。也有时在河上吹吹口琴,那音效美极了,现在的爱人就是和我一河之隔的一起下乡的知情,有着共同的命运和爱好,她没事也就成了我的帮手,小船悠悠承载了我俩太多太多的浪漫。还记得时不时遇到大姑娘小媳妇来河边漂洗衣服的,挑水的,接上船来划到河中间,套套近乎啥的。自古道百姓自有百姓乐,苦中亦有乐。正如一位曾经多次在我这里渡河的老作家送我的诗中所言:但愿稀粥能糊口,胜似许仙驾小舟……。
旧貌变新颜
如果想要形容时间过得快,世上什么语言都不算夸张。转眼间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插队下乡的事儿是50年前了,如今想想那村、那路、那条河还有那条收获了爱情和无数欢笑的小船,总觉得像在梦游似的。这几天一想起要重回故里就睡不着,总是浮想联翩。早早的起来我没有着急的出发,等到当年我第一次乘坐敞篷卡车离开蚌埠的那个时间,早晨八点三十分钟。不同的是这次我坐的是由女婿驾驶的宝马轿车,同乘的还有当年和我一同下乡的那个女生,现在的爱人。还有妻姐大外孙女共5人,大姨姐她们姐俩感情深厚,当年曾经几次来霸王城看望妹妹,也是我们爱情的见证人之一,在我的爱情里没少为我说好话,一幕幕历历在眼前。都还没来得及从回忆里出来更别说观看沿途景致,导航仪就给我们带到了目的地,这令我从往事的记忆中瞬间回到现实…… 车子平稳的驶过一座宽宽的钢筋水泥大桥停了下来,我缓缓的走下车,去一个商店门口开口询路:“老乡请问,这里是霸西村吗?”“小武,还认识我吗?”大脑一片空白,天哪!这不是孝全大哥吗?孝全大哥竟一眼认出了我,这令我瞬间泪水充满眼眸。使我想起烂熟于胸的唐代诗人贺知章:“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半个世纪的离别,老哥一眼认出了我,而离乡之人的我却在到了家门口还问路,是近乡情更切的缘由吗。或许是昔日村庄旧貌变了新颜,而我却陋容依旧吗。眼前的霸王城,看得我目瞪口呆。沿着宽宽的大桥过来,一条笔直的大道,穿越霸王城全境。我没有尺子量,估摸着马路的宽度足有六车道宽,且是水泥路面。要这么宽的路干嘛?我竟感到诧异。马路的两侧,清一色全部是那种别墅似的水泥砖混三层楼房,纵深很大。这么大的房子干嘛?我充满疑惑。问后得知,如今的霸王城,仍然保留十天五个集日,逢集还是人声鼎沸热热闹闹,只是赶集的乡邻不会是再堵住家门口了。以往计划经济时代的供销社、食品站、百货店、粮站等等一概没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户挨着一户的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店超市。这里是家家开店,户户经商。现在交通便利了,世界各地的货物都有。简直就是一个中等县城,经济发达活跃,百姓秉承了朴实无华的传统,童叟无欺,所以几十代人还是习惯来霸王城赶集交易。
摆渡的渡口呢?答曰;你汽车怎么来的。揣着深深的眷恋,我还和当年一样,在这同一个地方再次牵着老伴的手缓缓走向石梁河边。董永七仙女的爱情是老榆树为媒,我的爱情是石梁河作证。那朝思暮想,梦绕魂牵的石梁河还在默默的流淌。这条古老的母亲河确实还在,不过,她却完完全全变了样!我从青春年少变的大肚便便、两鬓白发。可石梁河从一条小土河变成了曼妙无比的美少女,两岸的垂柳随风飘逸,宛如少女的秀发,那种成熟大气之美,使我犹如步入圣殿。河面足足拓宽了近三倍之多,河的两岸也不在是土坝,取而代之的是水泥护坡大堤。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霸王城里前面的一条主街,基本还原封不动的保存着,包括我们霸西队知青的那间干打垒的土房还都在。只是街上有的土屋只剩下墙头墙垛,屋顶还在的,是这家留做仓库用的。我特意邀请几位老邻居老兄弟,在这里合影留念。 这次重返插队村庄霸王城,发现这里多了一样东西,一样虽不起眼,但很重要的东西。就是在我原来住的土屋下,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写着: 安徽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墩集霸王城遗址安徽省人民政府2012年12月公布2014年六月立 回来查了手机百度,说是省文物局等单位曾多次去考察,省、县政府计划投资10个亿,要打造霸王城旅游区。这真是颠覆了我的三观,我的过去生活之地要留给子孙后代做宣传教育基地了,晴天霹雳,亘古好事。我本来想写一篇文章,为此呼之吁之。看了百度打消了念头。想来领导们早就考虑在前了,已经实施行动了。
(作者武永军系中国致公党党员、安徽皖中律师事务所律师、蚌埠市作家协会会员)













